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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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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5

任玄周身受那紫色香氣縈繞,先前立起的結界已被這些香氣穿透滲入,結界外的紫香仍在絲絲滲入進來。

任玄稍稍揮動了周身的紫香,它們稍一散開又重聚過來。

她想看看散發這濃香紫氣的花樹——火棯。

可周身都受那紫氣環繞,看不真切。

任玄擡頭望著,迷蒙中只望見一個模糊的樹影,高直聳立,瞧著長得已十分龐大。

飄落的紫白香花落到她的額上,順著任玄的眉骨滑下,落到她的掌心中。

察覺到有物落到自己的掌間,她輕輕吹了一口氣,將眼前的紫香吹散,才看見手中的那朵紫白色的小花,紫白色的花瓣末端呈淡紫色,回到中心時卻是完全的純白色,其中又豎立著純紫色的花蕊,內中綴著點點金粉色的花粉。

任玄將那紫白色的小花拈在指尖,低眉輕嗅,果然是與那紫色香氣同樣的香味。

紫絲暉粉綴蘚花,綠羅布葉攢飛霞。

原是在說這火棯樹生出的紫白香花嗎?

果然如玉衡仙君所言,這火棯樹所生的紫白香氣,聞了使人心中安然。

任玄輕揉著燕久與她相握的手,可燕久仍在熟睡中,未見有醒來之意。

任玄心中松然,雙眼也不自覺地合上,與先前的疲倦不同,此時只覺自在安然。

玉衡仙君的言語也紛紛浮於心上。

“即便是後果不好,我也想盡力一試。”

“我不願我的弟子再如此了……”

“我十分屬意的那名女弟子。”

“不過半年功夫,已經將殿中的藏書閱得七八……”

“我看著她,便想到了一個十分好的名號,‘廣末’二字是正好恰好她的心性。”

“無論如何,她都將會是一殿仙君,承守一方。”

“憑她的聰穎……”

任玄心中回想起這些話語,已安然地睡去,入了夢鄉。

耳邊卻仍有人在言語,似是玉衡仙君在與她說些什麽。

那聲音溫柔靜謐,使人聽了心安。

玉衡仙君低頭與她說:“從前那名字不好再用了,今後叫你任玄如何?”

“小姑娘,你喜歡嗎?”,玉衡仙君這樣問她。

任玄輕輕點了點頭。

這名字,她很喜歡的。

“小姑娘,你喜歡什麽法器呢?你入了我門中,還未送你什麽法器護身。”

“琉璃鏡被那孩子搶了去,也無法給你了,你看這蘇方袋如何,你想在其中盛多少物件,它都能容盡。”

還未等任玄應答,玉衡仙君又兀自搖頭,道:“這蘇方袋無甚護身之用,不該與你作入門法器,你這孩子又不願使刀劍,得尋個更襯你,更合力的法器才行。”

不用的,無論贈與她什麽,她都喜歡。

不願用刀劍,只是不想誤傷同門。

修士修習的術法強勁,若是再配上鋒利刀劍,破壞力只會遞增不會遞減。

若是任玄控制不當,稍有不慎,或會傷及同門。

刀劍之物,劍刃鋒利,寒光重重,使用越多,煞氣便越重,終會傷人傷己。

任玄不願如此,才特意不使刀劍。

若是能有一樣不傷人,又不會傷己的法器由她拿著,那就是最好了。

玉衡仙君又訝異道:“你想要這子虛索嗎?”

“可若想要催動這子虛索,使它聽你的令,須得耗損你些修為。”

“你修歷未成,承得起這法器嗎?”

末了,玉衡仙君又自己默道:“這子虛索是為前任仙君遺留之物,早晚也是要與你的……罷了,這子虛索讓你拿著,正正相襯,那便與你了。”

任玄心道:“鞭索不似刀劍那般無眼,傷力如何全由自己控制,使多少力便出多少效果,不會像刀劍那樣,使力重了便會難以控制,傷及他人。”

在她心中,鞭索這樣的法器比刀劍之類的法器要好上數倍,既能防身護身,也能對敵,全由她控制。

玉衡仙君叮囑道:“這子虛索予了你,你可要好好珍重,勿要仗著你的修為濫用它。”

任玄兀自點頭,周身又變得靜謐起來,聽不見一絲言語。

她睜開眼,周遭盡是一片漆黑,伸手不見一物。

這又是入了誰的夢?

如此漆黑一片,任玄只得一步一探,慢慢地向前行進。

她心想著:“若是能有一處光亮引路就好了。”

這樣想著,遠處便現了一個微微亮的光點。

任玄訝異道:“我方才才心想著那光亮,這麽快便顯現了嗎?”

“我又入了夢中,此處大約是我的夢境吧。”

她借著那點光亮透出的光,慢慢地向那光亮處行進。

待任玄走近時,才發覺那光點竟是一個半人高的小出口,只是離得遠了,看起來才像是一個小光點。

任玄低身從中鉆了出去,那半人高的小出口恰恰合她,她一低身便從中鉆出了。

任玄完全出了那漆黑之境,往外便是豁然開朗。

眼前是一處灰瓦白墻的商賈民居。

此時暮色沈沈,已將入夜,有小廝點了火燭,從那民居中走出。

那小廝架了一架半人高的梯子,爬到房檐前,將房檐上掛著的紅紙燈籠取下,慢慢用手中的火燭將燈籠裏的蠟油燃起,待紅紙燈籠透出完全的光亮,才覆將它掛上。

那小廝將房檐前的兩盞紅紙燈籠都點亮,才收了那架梯子回房內去。

凡界中的商賈人家奔波經商,小有銀錢,大多會聘些小廝做家中雜事,還能做護衛之用。

任玄眼前的這處商賈人家,大約也是富裕的人家,入了夜,還會在門前點上燈籠,一點也不吝嗇耗費的蠟油錢。

那小廝進了門,卻未將大門關上,任玄跟隨在他身後,也進了這處民居中。

一進門便是一個寬闊的院子。

前廳與臥房都未點燈,唯有右面的書房點了燭火。

夏日悶熱,書房的外窗也支了起來,一婦人坐在窗前,手中拈著一只紗線扇子,左右輕搖,為自己納涼。

在婦人身旁侍候她的小丫頭想替她搖扇,小丫頭的手還未觸及她的扇柄,便被那婦人推拒了。

那婦人的聲音十分溫柔,手上的那紗線扇子輕輕點著書岸上的硯臺,道:“替我將墨暈上,硯臺稠了。”

那硯臺放置了好一會,其內的水份已經被硯吸了大半,還需再往裏加點水才行。

小丫頭忙不疊的接了一杯清水,慢慢地倒入硯臺中。

那婦人放下手中的紗線扇子,輕輕提起袖邊,拿起墨錠慢慢地就著清水研磨起來。

她提筆沾墨,將手中的賬本翻過了一頁,細細地書寫起來。

那小丫頭機靈得很,見婦人忙著,便婦人身旁的那把紗線扇子取下,站在她身後輕輕地搖動了起來。

扇子扇起的微風拂過婦人的臉,她額角上的碎發也隨著微風搖動。

那婦人將一頁的賬本寫滿,不自覺地向窗外數次探看。

在書房內透過窗沿正好能看到房宅的大門,那大門正大開著,卻未見到有人前來。

那婦人又沾了墨,提起筆,將手中的賬本翻過一頁,繼續書寫起來。

小丫頭瞧出了婦人眼中的期盼,笑道:“小相公很快就會回來了,說好了的,不會遲來的。”

那婦人溫聲道:“聽說北上風沙,我怕他著急趕路,還是慢些好。”

小丫頭吃吃笑了,道:“您這每寫一頁就要往窗外頭看三回,小相公要是再慢些回來,你這窗沿都要看爛了。”

那婦人嘴角含笑,道:“夜中風涼,你將外窗合上吧,如此我便不會再看了。”

小丫頭伸手探出窗外,將窗沿的撐桿放下,外窗即緊緊地合上了。

那小丫頭道:“小相公要是一回來,我們大門還開著,肯定能聽到他的馬聲,每回回來都轟隆隆的,想不聽到都難。”

婦人手中握著筆,一字還未寫完,手卻忽然地抖起來,額角都滲出了細汗。

小丫頭一看便急了,道:“您這是怎麽了?吹風受涼了嗎?誒呀,早知道我就早些把這窗關上了,這回害您吹風受涼了。”

那婦人按著肚子,她原來正懷著胎,婦人緊咬著牙,強撐著與丫頭囑咐道:“快將二街口的穩婆請來,我這怕是要生了,快些,跑著去。”

“噢噢噢,”那小丫頭忙不疊地往外跑,“我跑著去!我很快的,您等著!”

一邊跑著一邊招呼院中另一個丫頭,道:“小娘子要生了,你看著點,我去二街口那把穩婆找來,看著點啊!”

另一個丫頭正在廚房燒水,聞言忙往火爐裏投了幾塊厚柴,兩手都沾滿了柴灰,只胡亂地往身後揩揩,便忙到書房照看那婦人。

那婦人伏在書案上,額上已浸滿了汗,張著微弱的氣道:“你到門前看看,小相公回來了嗎?”

那丫頭一臉懵懂,道:“沒啊,連小相公的馬車都還沒見著呢。”

婦人咬著牙,強撐著力道:“扶我到臥房去。”

這孩子可不能在書房裏接生出來,書房內還堆著成冊的賬本,可不能把賬本都弄汙了。

婦人的手搭在那丫頭的肩上,那丫頭雖瘦弱,卻有力的很,一人便能將那婦人撐起,穩穩當當地將婦人扶到了臥房中。

那丫頭打開臥房中的燈蓋子,將房內的兩盞燈都點亮了,一時間整個臥房都透亮起來。

婦人的衣裙已經見濕,應當是羊水破了。

那丫頭急得團團轉,道:“怎麽辦呀,穩婆還沒來,小相公也真是的,說了早回來的,現在也沒見著人影。”

婦人皺著眉,強忍著腹中的疼痛,問道:“燒水了嗎?”

那丫頭忙點頭道:“早熱上了,就怕您要用,原先打算燒了給您洗臉的。”

小丫頭站在臥房門口焦急地看著大門外,忽的另一個丫頭著急忙慌的跑回來,她跑得急,氣還沒來得及喘上。

站在臥房外的小丫頭忙問道:“你怎麽跑回來了?穩婆呢?”

跑回來的那丫頭大喘氣道:“在後面呢!穩婆年紀大了,她跑不快!我就先回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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